話說現在到學校安親班接小孩回家時,總會順便將四個小一生一起帶出來跑跑玩玩,發洩一下精力。(這已成我們幾位家長的默契,誰先到就負責看管,加上每次踏進教室,就會有四雙殷殷期盼的眼睛對著你看、、、)
他們最常玩紅綠燈遊戲了(註1)。這四隻沒人愛當鬼,小一菜鳥其實也不完全知道遊戲規則,更別提要遵守遊戲規則。於是,在一旁觀戰的我也觀察到一些有趣的現象,還有一些當家長無聊的內心戲(註2)、、、
剛開始幾次,多半只有三隻參加遊戲,第一個當鬼的,都是小孩子們用喊指定的。常常是Bubu,因為另外兩個一個喊,另一個附議,而Bubu好說話又想玩。不幸的是,不管Bubu抓到誰,或是全部紅燈,另外兩人說不當鬼就不當鬼,結果就是Bubu是永遠的鬼,幾天幾次下來,Bubu開始不高興,大喊不公平了。有時回家,忿忿不平,還會哭。
「他們都不當鬼,這樣很討厭、不公平啦!」Bub跟我哭喊。
「覺得不公平,跟他們抗議啊,或者,你可以不要跟他們玩啊!」我回他。
「可是,我想玩啦。」
「想玩,你就輸了。自己想辦法啊。」
於是,Bubu開始會抗議,跟他們說他不當鬼,不玩了,因此,偶爾也會換人當鬼了。
後來,第四隻開始加入遊戲。不用說,這三隻一致地將當鬼任務交給新來的,又開始耍賴不輪流。第四隻沒多久也開始發現不對勁,不公平了,有時也聽到他故意砰砰砰踩得很大聲抗議,他媽媽也說,常常生氣、哭著回家,可是又愛玩。
這次,我偶爾出聲替第四隻抗議,私下也跟Bubu調侃他們都欺負第四隻,很惡霸。
「是另外兩人一直要他當啦。而且我也不想當鬼。」Bubu回應。
「噢噢,所以你也當壞人囉!你們這樣, XXX很快就不跟你們玩,你們人又變少了。我看你又要常當鬼了。」
「我沒有啦、、、」Bubu有點不甘心。
後來,在第四隻的抗議與Bubu有時的聲援下,他們又會輪流當鬼了。
不過,其中有一隻,一直不願意當,每次被指名或抓到時,就說他是超人,不會死的。多次以後,也逐漸引起其他人不滿。這次Bubu和其他二人很快就聯合起來,進行不跟那一隻玩的排擠活動。不用說,沒幾次,那隻也乖乖屈服,願意偶爾當鬼了。
其實,這群小孩一直沒遵守遊戲規則,喊紅燈的隨時都可以喊綠燈,自己跑掉。想當然,鬼很難抓到人,往往一場遊戲下來都是同一個人當。慢慢的,他們自己也感覺這樣很奇怪,就在一次有位二年級生加入他們遊戲的機會下,我趁機將紅燈要等人解救的規則教他們。
現在呢,遊戲終於逐漸成型,遊戲前,他們會集合猜拳找鬼,過程中,也知道要等人解救才跑,這群小野人,花了近兩個月,終於學會玩公平的紅、綠、燈遊戲。
囉哩八嗦這麼多,重點是我的一些心得與觀感:
l 人都是「自私自利」的動物,天性如此。
l 即便沒有啥睿智「領導人」,眾人自會發展出可接受的制度,達成共識。
l 犧牲自己部分利益、達成共識最主要的動力,絕對不是啥「為了團體好」這種鬼情操,而是為了自己最不可失去的東西與興趣,比如:大家一起玩比起一個人玩有趣多了。
l 雖然妥協達成共識要花較久的時間,但卻相當持久且沒人抱怨。
l 自以為是的「大人」們,強行介入,通常沒啥用,比如我一開始試著教遊戲規則,結果沒人鳥我。
l 小孩之間的紛爭吵鬧,大人少管才是上策。
l 公平不公平是建立在大家可接受的最大容忍度上。
l 沒有抗議紛爭就沒有制度的進步。
l 眾人合作總是比較有贏面;弱勢一群說話就是沒人聽。
l 四個小蘿蔔頭是勢均力敵的個體,還沒有小圈圈,妥協較易達成。還有,時常有人起個頭,起他人就很容易附議。
l 當有別年級的大孩子加入時,大孩子說的話比較容易有效力。
l 檯面下有心機的大人,才是「亂源」,像我就是。
l 民主與法治不就是如此?法治是因民主,大家協商出來必須遵守的底限,而不是政府拿來限制大家該如何行為的工具。
l 我是真的在寫「親子文」,不是「政治文」。(咦?有像嗎?原來政治就是一群心智不成熟的人在玩遊戲喔!)
註1 -紅綠燈:一人當鬼,其他人跑給他鬼,被抓到就換他當鬼;但是快被鬼抓到時,可以喊紅燈不給抓,但得停止跑動直到其他人來解救;若是所有人都變紅燈,則由最早紅燈的人當鬼。
註2 -其實這段時間下來,尤其在剛開始時,我是常在掙扎要不要介入調停的,總是要告訴自己少管閒事,只能場邊提醒。
我們小孩會自己解決問題,你們大人都管太多啦。
(這張是幼稚園時期的照片)
Bubu在學校喜歡的另一項遊樂器材。
留言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