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其實沒習慣也很不愛過生日的,年輕時就這樣。

從小家裡就沒慶生的習慣,若有慶生,多半是貪嘴想吃鮮奶油蛋糕(我們一家都是甜食狂,一家五口訂的蛋糕是十吋的,兩餐可解決),父母從未給過任何其他的生日禮物。小時候那個年代,還沒富裕到帶著餅乾糖果去學校分享慶生,何況自己的生日多半還在寒假期間。幾年後,看到弟弟妹妹們與同學在校慶生分糖果,或是到麥當勞開生日派對,還讓我頗吃驚,表面上不在意,但或許也還是有些艷羨吧。

另一點,當大家圍著你唱生日歌時,我總覺得很尷尬。生日快樂歌該死地長,不知誰規定的,還得中文英文各來一遍,有時再加上台語,我都不知手腳該如何擺,臉上的微笑總是得僵許久,若是跟著唱歌,喉嚨也老是發不太出聲音。最後吹蠟燭許願時,還得想兩個要公開卻又不太俗的詞,很是傷腦筋。無疑地,整個過程中,我最愛的也就只是切蛋糕,分蛋糕和吃蛋糕這部分而已了。

 

很奇怪,我在很小的時候,約莫小學中年級,就開始不想長大。清楚地明白長愈大煩惱愈多,功課多、有大考小考、得當乖小孩、要當個好大姐、要看老師臉色、要注意人際關係、、、小小朋友功課少又只要負責玩真好,那多好。可惜時間靜止是不可能實現的夢想。

我欽佩許多熟女與媽媽們,很快地接受了自己年齡增加,並快樂地當個熟美女。我發現自己到現在依然不太能接受這變老的事實。以往在公司慶生時,我早早宣告我會永遠地20歲,硬是不給添蠟燭加歲數,但明明大家都知道我超資深,出生年次也是公開的;至今我依舊穿著運動服、T恤牛仔褲到處晃,衣櫃裡沒啥像個『媽媽』那種整端莊賢淑的服裝,老愛裝學生樣;聽到別人說自己年輕,就自爽半天。這一兩年開始發現白頭髮在頭頂上高頻率地出現,那種驚嚇持續了許久,現在我仍很想殲滅它。真的很鴕鳥,嘴裡不提而已,其實對年紀超在意。

 

今年不知為啥,周遭的人似乎很有默契地,不時地提醒我生日到了這件事。

老爺早早就問我要啥禮物(是啊,在一起久了,用問的較快,免得花錢還遭我白眼)。想要台新烤箱,但廚房沒空間可擺;想去一家高級餐廳吃甜點,沒想到過年回來後,卻胃口盡失;突然地靈機一動,買Wii Fit來運動減肥,於是今年難得地真正要了個生日禮物(往年我多半只是喊喊,少有真的付諸行動),不過這當然是全家的新寵玩具。

兒子更有趣,生日那天纏著我問要甚麼禮物,我說要你乖乖不要惹我生氣,他說那不能算生日禮物啦,要是東西的才算;我說那好吧,小孩子不可以隨便花錢,那送我張生日卡片,他竟都著嘴說,媽媽你知道我最不會畫圖了,再換一樣啦。蛤?做張卡片也嫌煩?!還敢問我要甚麼。他看我如此不正經回答問題,只好跑去跟老爺嘀嘀咕咕地商量,只見他笑瞇瞇乒乒砰砰地準備禮物,最後竟是送了個『二百五』的紅包給我。自己得意地笑哈哈很是開心,說我愛現金,所以包個二百五送我。唉,真是三八的小孩,其實有那個心,當媽媽的就很安慰了啦。

最讓我驚嚇到的是婆婆。過年期間,老爺取笑說我快要進四十歲大關了,婆婆聽到後,很是慎重地跟我說:過年後啊,別人問你幾歲,你就要說是四十,知道嗎?蛤蛤蛤??!!媽,為什麼?我明明還沒四十啊?婆婆說我知道啊,妳三十九嘛,遇九不能講,要加一歲,這樣才會避惡運。噢噢,媽妳誤會大了,我離三九還有兩年,而且我不想算虛歲啊 !

連爹都嘆說,沒想到自己也老到有個近四十歲的女兒了。呃、、爹,我不是故意的啊!

 

唉。

人總是不能不面對事實的。

生日已過,是的,又老了一歲,真的離一枝花的關卡不遠了,不管我有多麼地不願意。

我不願意面對年紀漸長的真正理由應該是,那種又過一年卻又覺得虛度光陰的愧疚感,很討厭哪,老覺得會對不起未來的自己、、、

好吧,為了不讓自己後悔,第一步,該想想如何好好地利用躺在信箱裡那些四面八方寄來的生日折價卷,期限快到了哪!

 

還是自己許個小願望吧。

祝自己這一年能過的充實,沒被老爺少爺整死,當個自得其樂的台版瑪麗亞。

我的三十七歲人生,Go!


 

兒子送我的紅包,收到時真是不知該笑還是該生氣。不過這的確是從他自己紅包和存錢筒裡抽出來的現金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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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 我曾在辦公室裡收到一小盆全粉紅色心型玫瑰花籃卻沒有任何署名的生日禮物,同事們哦喔地大叫之餘,問我是否老公耍浪漫送的。我當下直覺一定不是(他要是連我不愛粉紅色都不知道一定會挨我罵),問了老爺確定不是後,我馬上猜到是我那慧詰愛搞怪的水瓶座大學同學。果然Bingo!哈哈,就只有她會玩這種讓人摸不著邊的送禮遊戲。那盆花我也整整擺了一年多,完全成乾燥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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